并非障碍不应歧视 大马首例！马大为爱滋病患活体换肾

医句话：

我国首个为爱滋病患进行的活体肾脏移植手术于2022年杪展开，手术的成功为患有肾衰竭的爱滋病患带来一丝曙光。如果病患按时服药，血液中无侦测到任何病毒载量，身体状况与免疫系统良好，并找到合适的自愿性肾脏捐献者，可考虑进行手术。病情有所改善及受控的HIV肾病患，也应享有常人般的医疗待遇。

“一名于20多年前被确诊为爱滋病毒（HIV）带原者的50余岁男性病患，多年来得到良好的治疗，病情受控与稳定。然而，他不幸在2021年患上了肾衰竭，此后便开始肾脏治疗。

肾衰竭的治疗方法主要有两个，一是俗称的‘洗肾’，二则是肾脏移植。前者分为血液透析（hemodialysis）及腹膜透析（Peritoneal Dialysis，PD ）。

在马来西亚，针对感染HIV的治疗几乎雷同，但是有许多人却止于洗肾这一步。为什么呢？那是因为患上肾脏病的HIV病人的透析选项非常有限。

在马来西亚，在大多数情况下，估计只有政府机构接受感染了HIV的肾衰竭病患。而洗肾的病患的首选为腹膜透析，除非他们基于一些特定原因无法自行于家中洗肾，政府才有可能让病患在医院内接受长期的治疗。

如同前述情况，该名病患在患病的这段期间，只能选择腹膜透析，并于家中自行进行透析治疗。然而，过程中常面对一些并发症或不良事故，如细菌感染等问题，这实在让他饱受困扰。

寻遍逾20医生皆受拒

于是，他开始寻求解决方案，也就是肾脏移植手术，以求一劳永逸地免去洗肾的折磨。在国内外遍寻20余名的医生皆无果，这些医生皆表示因其病况无法进行相关手术。

这两年来在马大接受透析治疗的他，最终找上了我们。我们并不曾做过这类手术，但经过深思熟虑与众医疗团队人员的一番探究，我们决定为这名病患进行手术，这也是我国肾脏移植史上首宗为HIV病人进行活体肾脏移植的手术。

捐赠者是病患的妻子。器官捐赠是自愿性的。我们的原则是必须是自愿性的捐赠，双方在手术前也分开接受辅导。

该手术于去年杪展开，术后至今已有半年余，该名病患目前健康状况良好，肾功能发挥正常，饮食也恢复如常。病患除了按时复查，同时也必须终身服用抗排斥药物（anti-rejection medicine）。

基于该病患的隐私，并确保手术进行顺利，以及病患在术后的状况得到良好的医疗效果，所以，时至今日才公开这项成果。

抛开成见 吁病友勇敢求医

普遍上，社会大众对HIV病患持有一定的成见，那么，又是什么原因让我们决定为这名病患进行是项手术呢？

除了前述3个因素，其实更为重要的是，我们要向公众传达另一个信息：对HIV病人抛开成见，他们也应该如常人般享有公平的医疗待遇。

如果你是一名HIV病患，与这位病人的情况相似，请勇敢踏出这一步，事实证明这是可行的。

无法侦测=不会传染

是次手术对我们是一个学习的过程。对于甚少直接医治HIV病人的我们，确实从拉惹依斯干达副教授认识到什么是‘U equal to U’。

第一个‘U’是‘undetectable’，意即无法侦测，即在血液中检测不到病毒，那就等于不会传染（untransmittable），这意味着病毒不会传染予他人。这也是为什么拉惹依斯干达副教授非常有信心地说，病人的血液中若无检测到病毒，传播风险几乎等于零。

一般上，医治肾衰竭病患，无论是在生活质量、并发症、用药及寿命上，移植手术肯定比血液透析治疗更理想。

符3条件方可移植

那如何决定什么情况的病人可接受移植手术？第一、良好心脏；第二、健康血管，主要是因为新肾脏植入健康的血管时，可减少并发症，技术上也较易处理；第三、在大马，捐献者身体健康，并且必须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属。

在这名HIV病患中，除了必须长期接受抗反转录病毒疗法（anti-retroviral therapy），以及进行一般程序上的所有检验，我们则额外加上两个检测，其一是通过血液检测侦测病毒，其二是检查白细胞计数，指数符合标准，即免疫系统良好。

通过相关的检测方即进行手术；病患得接受良好透析治疗，确保术后达到理想的效果。

在接受移植手术后，病人接受的是外来的器官，人体的免疫系统知道这并不属于自己的身体，大多时候会出现排斥反应。任何器官移植需接受抗排斥药物治疗，身体就不会出现排斥。

调整用药 降低冲突

此药本质上是抑制免疫系统的药物。使用该药有利有弊。如抑制量不足，身体就会产生排斥，反之有损免疫系统，继而更易受感染。

感染HIV破坏免疫系统，造成身体变得虚弱，一般上都认为HIV病人的免疫系统功能低下，施予更多药物来抑制免疫系统，以防止排斥反应，但这有可能造成感染。所以要如何保持平衡始终是个难题，也是最令人担忧。

庆幸的是，只要HIV病患接受良好的治疗，并确保血液中无病毒载量，免疫系统完好，那么就不该有上述的隐忧。

至于HIV病患服用抗排斥药物或比其他人受到更多感染，这视情况而定，因人而异。

必须一提的是，由于HIV病患服用抗反转录病毒药物，我们也考虑到该药是否与抗排斥药物产生冲突。因此我们需要调整药物，尽量降低冲突。一般病患的移植手术准备约3至6个月，HIV病患则耗时6至7个月。”

传染病不应成为手术障碍

“我们乐见为任何病人进行肾脏移植手术，无论他是否患有HIV或其他传染病，但重点就在于大众对此组人群的歧视，但做为医者，我们不想歧视任何有传染性疾病的人群。

无可否认的是，病毒传播是真实的，是有可能会发生的状况。不过，当林仕军教授和拉惹依斯干达副教授展示该病患的情况时，建议我们考虑进行移植手术。

尔后，在拉惹依斯干达副教授及其团队的诊断与保证下，病患正接受抗反转录病毒疗法，传播率微乎其微，而检测到的病毒载量为零，所以我们都很放心。

我认为，只要病患在生理上适合手术治疗，传染性疾病不应成为他接受手术的障碍。作为外科医生，我们更不应该歧视他们。

那么，在进行类似的手术时，是否与其他病患有何区别？我的答案是：没有。因为无论是进行何种手术，我们实际上都会对所有病人采取普遍的预防措施。所以，在处理这病患的方式与其他任何人的方式并无差异。

两个团队 取肾植入近8小时

如同一般的移植手术，捐赠者与受赠者被安置于独立的手术室，这样做并不是因为病患是HIV病人，而是任何一项移植手术都需要在两个手术室中进行，所以这涉及的人数相当庞大，有两个团队、两个麻醉师、护士等。

手术中，一个团队从捐赠者的身体取出肾脏，约3小时；接着，转到另一个手术室，由另一支团队操刀，将肾脏植入受赠者的体内，此手术则超过4小时。前后共耗时近8小时。

在预防措施方面，也如同往常，我们一样会穿上合适的服装、戴上手套、防护罩、清洗等，这一切的动作就是手术的标准程序。

唯一的区别是我们清楚知道手术台上躺着的是一名HIV病人。我们只需在处理伤处时更加谨慎，以防被针刺伤。欣慰的是，该病患的传播率近于零，所以感染风险非常低。”

主观判断 心生恐惧

“人们普遍习惯于现状，也不愿意改变现状。对于生于现代的我们，或许可以想像一下，对于HIV病人的成见是来自于20世纪80年代，当时的人们对于爱滋病是充满恐惧的。

在那个年代，一些特定的情况下，人们并没有安全性行为的措施，血液是传播病毒的主要风险因子，这些恐惧感一直持续了20年。

事实上，很多专家在这些年来将研究转移到HIV上，HIV的发展已经超越了我们所知的任何传染性疾病。所以我首先看到的就是，人们根本不想对HIV病患改观。

第二、人们对HIV评断与心生的恐惧感。人类天生就会对某些事物产生惧怕，加上对于HIV的传播方式也抱有一定的评断性的想法，即主观性地去判断某人是如何感染HIV的。

无可否认的是，目前在马来西亚，该病毒通过性行为传播，也就是‘无套性交’（condom-less sex）。人们自然而然地将此行为和不道德行为联想在一起，而这就是问题症结的所在。

对于施展手术的医疗团队，又会否在整个手术中采取任何特别措施？尽管我认为医疗团队在预防感染方面的工作处理得非常谨慎，并确保病人的免疫系统状况足以进行手术，然而，在现实生活中，包括移植在内的任何形式的手术，HIV病患与一般人可接受移植手术的遴选标准有所不同。

CD4计数须大于200

相关手术的遴选指标为CD4细胞计数必须大于200，意味着病患的免疫系统需要保持良好的状态，并且接受超过6个月的抗反转录病毒疗法。显然地，我们已经筛选了免疫抑制系统理想的病患，来接受这项手术，手术的可行性是很大的。

遗憾的是，由于人们固有的偏见与成见，我们往往会格外谨慎，某程度上来说这并不算坏事，但过度小心却是没有必要的。

HIV病人也如同常人过着自己的生活，公众要改变对他们的看法。借着这项手术的成功，我希望能运用到其他的器官移植手术上，为患有其他疾病的HIV病患带来曙光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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